在38岁的时候，杨虹接种了默沙东的四价HPV疫苗。

一针800块，一共是三针。她告诉我，这相当于她一个月的工资了。

(资料图片)

“值吗？”我这样问杨虹。

“自己的命值钱，还是钱值钱？”她反问道。

在中国，越来越多的女性像杨虹一样开始接种HPV疫苗，以预防宫颈癌。进口疫苗和国产疫苗的供给均在增加，但这都不足以填补当下市场的缺口。

缺口何来

杨虹所在的河北沧州的县城，中心医院有预防接种中心。不过，这里的HPV疫苗并不总是有。

“这几年疫苗供应不足，”杨虹说。她的办法是“随时问着点，有的时候就去打了。”

HPV疫苗所谓的“价”是指其所涵盖的病毒亚型种类，二价是指可预防两种病毒亚型，四价和九价则分别涵盖四种和九种病毒亚型。

与其说是疫苗供应不足，倒不如说是需求旺盛，导致了HPV疫苗现在一针难求。宫颈癌是困扰全球女性的恶性肿瘤之一。中国人口众多，国内女性宫颈癌发病和死亡人数几乎占全球的五分之一。我国2020年宫颈癌新发病例约11万，死亡病例约5.9万。

宫颈癌又是目前唯一一种可通过接种疫苗而预防的癌症。

世界卫生组织在2020年启动了《加速消除宫颈癌全球战略》，中国表示全力支持这一战略。为实现消除宫颈癌的目标，这一战略指出到2030年需实现以下三项目标：90%的女孩在15岁之前完成HPV疫苗接种；70%的妇女在35岁和45岁之间接受高效检测方法筛查；90%确诊宫颈疾病的妇女得到治疗。

“从公共卫生的角度，要在全球范围内消除宫颈癌，如果中国女性没有得到最好的保护，这个目标是不可能实现的。”默沙东中国总裁田安娜对第一财经表示。

最近，默沙东的九价HPV疫苗佳达修获得国家药监局的批准，其适用的女性年龄段由此前的16-26岁扩龄到了9-45岁。默沙东在中国销售的还有另外一款四价HPV疫苗，这款疫苗此前已经获批用于9-45岁的女性。杨虹此前接种的也是四价HPV疫苗。

“九价HPV疫苗扩龄是至关重要的。身为一名女性、一位母亲、妻子、女儿和姐妹，我能切身地感受到女性的健康关系着其身后的家庭乃至全社会的稳定。”田安娜说。

田安娜与宫颈癌疫苗密切相关，不仅因她是默沙东中国总裁，同样因她是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的母亲。

“我女儿现在27岁。相信许多中国女生也跟她一样刚好不在16~26岁这个年龄段（接种），现在扩龄之后，她们也可以得到保护，所以我觉得扩龄是非常重要的。”田安娜对记者表示，九价HPV疫苗适应证的拓展，是默沙东推动疫苗研发创新的一项重要进展，这也给适龄女性更多的选择。

HPV病毒感染主要有两个高峰年龄段，分别是17-24岁和40-44岁，九价HPV疫苗扩龄前只能覆盖第一个高峰段，扩龄以后则同时覆盖了两个高峰段。

根据九十余位专家共同参与制定的《消除子宫颈癌之HPV疫苗应用广东专家共识》，国内目前HPV疫苗免疫覆盖率较低，青少年人群接种率小于3%，全人群接种率小于6%。

HPV疫苗扩龄之后，长期可以覆盖更多的女性。“明年上半年，因为九价HPV疫苗完成扩龄，需求量肯定会增长更多。”智飞生物董事长蒋仁生对第一财经说。智飞生物是默沙东中国的HPV疫苗独家代理机构。“扩龄以后，我们将协调默沙东增加进口量，尽量满足接种需求。”

如何填补

默沙东是最早开发出HPV疫苗的企业，它的首款HPV疫苗于2006年在美获批。据悉，2019年，默沙东承诺投入超10亿美元扩大产能，以满足全球对HPV疫苗前所未有的需求。在2017年到2020年，该公司的HPV疫苗全球供应量几乎增长了一倍，并且随着现有设施的产能扩大和新生产设施的上线，预计2020至2023年期间，默沙东HPV疫苗在全球的供应量将继续增长。

近年来中国的需求增长远高于全球水平。

“截至2022年6月，九价HPV疫苗在中国的批签发量同比去年增长超过4倍，四价HPV疫苗的批签发量同比去年增长近1倍。”田安娜对第一财经记者透露：“我们正不遗余力地提高HPV疫苗的可及性。”

据田安娜介绍，默沙东在进一步提升其美国工厂的HPV疫苗产能。

“我们已经在为2023年、2024年的供应做详尽的部署与计划：一是要有创新的产品，加大市场供应，再者是提升可及性，最后能够确保有需要的大众能够用上它们，这是最关键的。”田安娜说。

GSK是另外一家为中国市场提供HPV疫苗的跨国公司。

2017年，GSK在中国内地推出预防宫颈癌的双价HPV疫苗希瑞适。2022年5月30日，希瑞适适用于9~14岁女孩的两剂次接种程序在中国获批，目前它已覆盖全国280多个城市。

GSK方面对第一财经表示，针对目前中国市场HPV疫苗供不应求的现状，该公司的疫苗产量将保持两位数增长。与默沙东类似，GSK的HPV疫苗也全部依赖进口，所进口的疫苗全部来自其比利时的生产基地。

在全球消除宫颈癌疫苗的努力中，中国的企业也加入进来了。

万泰生物和沃森生物均已经开发和上市了二价HPV疫苗。2021年全年，万泰生物的HPV疫苗批签发量达千万支。今年上半年，它的批签发量已经达到千万支级别。

不过即便国内国外企业增产，供需的不平衡暂时无法解决。据蒋仁生估计，三五年内供需缺口一直都会存在。此后随着未接种人数占比降低，各家企业产能扩大，缺口会逐步缩小。

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不同地区之间的人均收入、习俗等差异巨大，这也影响疫苗在不同地区的可及性。

中国部分财力相对充足的省份，地方财政已经愿意承担女性的接种费用。比如广东省在今年启动了适龄女生HPV疫苗免费接种工作，范围适用于具有广东省学籍、9月起新进入初中一年级未接种过HPV疫苗的14周岁以下女生；四川成都2021年年底起，启动全市在校13-14岁女生HPV疫苗接种工作，并采取补贴方案，学生家长可为自己的女儿选择二价或四价HPV疫苗；重庆也表示在2022年启动适龄女生免费接种宫颈癌疫苗工作。

全球范围内很多国家因为疫情的关系，部分公共卫生服务暂停了，这导致HPV疫苗接种的暂缓，在中国部分地区也存在相类似的情况。

“虽然在一些地方HPV疫苗的接种有所延迟，但WHO在2030年消除宫颈癌的目标没有改变，其实很多国家和地方的政府也是在积极地支持这个目标，很多女性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田安娜说。

随着疫苗供应的不断提速，各大药企也纷纷加大研发投入，默沙东的HPV疫苗也正在进行和计划多项上市后临床试验，包括女性两剂免疫程序和男性人群的临床研究。